第一章 神的諸巧匠
神的呼召是獨特的；這話至少在某種程度上，對一切祂所呼召的人都是真確的。蒙神呼召的人接受托付，往往是個人的，絕不會停留在對眾人一般的地步。所以保羅說，神『樂意將祂兒子啟示在「我」裡面。』（加一16，另譯。）
不僅如此，神的呼召總是有明確目標的，絕不是僅僅興之所至或漫無目的的。這就是說，當神將一個職事托付你我的時候，祂不是僅僅要我們忙於服事祂，祂總是要藉著我們每一個人完成一些確定的事，以達到祂的目標。祂對祂的教會固然有一般的托付：『使萬民作我的門徒；』（太二八19；）但對我們任何一個人，神的囑咐總是必須代表某種個人的委託。祂呼召我們，在祂所選定的範圍裡事奉祂，或是帶著基督豐滿特別的一面去到祂的子民面前，或是去作別的有關神聖計劃的事。從這意義看來，至少在某種程度上，每一個職事都該是專特的職事。
由此看來，神既然沒有呼召每一個僕人都作完全一樣的工，所以祂預備他們的方式，也不是千遍一律的。神是運作萬事的主，祂有權利使用某種管教或訓練的形式，常常也加上了苦難的試驗，來達成祂的目的。因為祂所要的，不是僅僅平凡或一般的職事，乃是在某個時候，為著服事祂的子民而特別設定的。對僕人本身而言，這樣的職事必須成為他個人特別的職事─因著有了特別的經歷而特別有所表明。這是個人的，因為是直接領受的；這是無法推托的，因為是直接關係到神那必須成就的目的。
每一位新約的讀者，蒙聖靈教導，多少都會注意到這事。我想，我們至少可以在新約中找出三個這樣著重、顯明的職事，就是三位領頭使徒特別時代性的貢獻所代表的。三人當然也有很多相同之處，但聖經的記載在某些地方，很明顯的著重說到他們的差異，足以證明他們各自直接從神領受了托付。我當然是指彼得、保羅和約翰特別的一分說的。我想，我們可以在新約中追溯出三條思路；毫無疑問，這是由眾使徒所發表的，份量各有不同，但卻是特別藉著這三位各自獨特的一分而得以闡明並描繪出來。
我們將會看到，他們三個職事之所以明顯不同，有幾分是因著時間上的先後；每一位使徒都按著歷史的順序，突顯自己那一分新鮮而應時的著重點。再者，我們也絕不可把他們三個分開來看，或以為他們是彼此衝突的，因為每一位所有的，不是各自相反的，乃是彼此互補的。也許，他們之間的分別，不是那麼在於他們的職事整體上有什麼差異，只是為著教導我們，而在記載上有所不同。但我想很明顯的，彼得、保羅和約翰這三條主要的線貫串著整本聖經，指明了三個主要歷史性的著重點，是神給祂各個時代的子民的。新約中許多不同的職事，就如腓利和巴拿巴、西拉和亞波羅，提摩太和雅各等人的職事，以及後來歷史上無數的職事，都在不同程度上包含了這三者特別的成分。所以，我們要尋求明白，神藉著這三個人典型的經歷所要對我們說的話，這是很有益處的，這也是我們這次查經的目標。
『在海裡撒網』
我們先來看彼得。一般認為，馬可所寫的福音書，事實上乃是記載彼得對主的回憶。此外我們有彼得自己的書信，當然還加上四福音和使徒行傳裡另外幾位著者對他生平事跡的記載，這就給我們看見彼得特別的那分職事。他的職事是什麼呢？肯定的，他的書信向我們指明，他這分職事非常廣泛，代表了一個使徒所有的工作；但在聖經的敘述裡，也許有一點是比較突出的，我想是主特別要我們注意的，就是主呼召彼得跟從祂的時候，用到『得人的漁夫』這個辭。那就成了彼得特別的工作，也是給他的頭一項工作。他要急迫的，大量的，把人帶進國度裡。後來在該撒利亞腓立比那裡，彼得承認耶穌是神的基督時，主再確定這點。主要建造祂的教會；雖然彼得後來也被呼召去『餵養祂的羊，』盡牧養的職事，但是論到教會，主給他的頭一句話乃是：『我要把天國的鑰匙給你。』（太十六19。）
鑰匙的含意之一，是指一個入口，一個開始。你要進門，或者讓別人進來，乃是用鑰匙開門的。彼得的職事，常常是這樣帶來一些事情的開始，事實上他的職事也是頭一個帶來新開始的。當三千人領受他的話，耶路撒冷的教會就開始了；而當聖靈在他面前澆灌哥尼流和他一家時，該撒利亞的教會就開始了。所以我們可以說，當彼得與那十一位站起來說話時，他開了給猶太人的門；之後當他在那羅馬人家裡傳講基督的時候，他再開了給外邦人的門。雖然在這兩個場合，彼得都不是單獨的，因為主的使命總是延伸到他旁邊的人；雖然以後我們發現保羅也是蒙神揀選，要在外邦人中有更廣的福音的職事；但實在說來，彼得乃是先鋒。就歷史的意義來說，他手握鑰匙，並且他開了門。他的工作就是起始一些事情。他是神所命定來起頭的。
彼得信息的負擔乃是救恩─這救恩不是為著救恩的本身，乃是為著帶進完滿的國度，且與被高舉的王耶穌有關。但他是最先傳講國度的，所以無可避免的著重在開始階段，而沒有著重說到其他方面。在他身上所著重的乃是鑰匙，這些鑰匙的功用在於把國度介紹給人。就如我們所說過的，這與他本身蒙召時的情境有關，並不是巧合。因為彼得蒙召的情境，與保羅很不同，甚至我們將要看見，與約翰也不一樣。既然聖經記載了這些不同的情境，我們就不該以為這是偶然的，這些都值得我們注意。
聖經告訴我們，彼得蒙召時，正在從事他本行熟練的工作，『在海裡撒網。』那個行業（在喻意上說來）似乎成了他一生職事的特點。他乃成了頭一個，走在最前面的傳福音者：藉著『得人』而開創一些事情。下了網就會圈住各種的魚；那就是彼得。雖然我們一點沒有忘記他所作所寫那些更廣範圍的事，但我們可以說，聖經對他活躍職事的記載，主要的重點乃是下網打魚，這是真確的。
『他們本是製造帳棚為業』
第二我們來看保羅。他是主的僕人，卻是很不同的一位。沒有人會說保羅不傳福音，他當然傳福音；不然，就是否定彼得先鋒的工作，丟棄他所得的根基。所以我們不要犯這個錯誤，以為他們二人的職事之間有基本的衝突，或者以為神僕人的職事之間是不相容的。保羅寫信給加拉太人時說得很清楚，他和彼得的差異是因著地理和種族的關係，而他們的工作在本質上是互補的，不僅他們彼此認同，神對他們也是這樣估價並印證。（加二7～12。）
問題乃是有一天來到，需要保羅繼續往前。彼得把事情起始了，保羅的工作就是建造。神特別交託保羅建造祂教會的工作，換句話說，就是將基督的豐滿向人陳明，又使那些人成為一個，把他們帶進神在基督裡為他們所預備的。保羅看見了這個屬天的實際是何等偉大，他的使命就是按照那實際，將神所召聚的子民建造在一起。
讓我來說明一下。你們回想彼得到該撒利亞的外邦人那裡之前，神給他看見的異象。他看見一塊大布，繫著四角，從天上降下，裡面有各種的走獸，包括潔淨的和不潔淨的。那個異象表徵福音的包羅性和普及性，乃是向著每一受造之物。就著這看見而言，彼得又是頭一個，是領先的。他的職事乃是大布─也可以說是網─的職事，把各種各類都包進其中。這是神命定的，因為是從天上臨到他的。他從神領受的使命，在約帕這裡得著更新並解釋，就是把每一族類盡可能的帶到救主面前。
但我們的弟兄保羅在這點上是不同的，他不是一個拿著布的人；他乃是織帳棚者。彼得異象中的布─還是在喻意上來說的─在保羅手中成了一個帳棚。我這話是什麼意思？我的意思是，布乃是還沒有成形，還沒有『作成』什麼東西的。但如今保羅這個織帳棚的人出現，他受神的靈指引，與彼得一樣，受了從天上臨到他的異象的約束，（林後十二2～4，弗三2～10，）就把那沒有成形的布作成有形體的，添上了意義。藉著神主宰的恩典，他成了建造神家的人。
對於保羅，不僅是許多靈魂得救的問題，乃是要得著確定成形的東西。可能保羅從來沒有經歷過三千人在一日之間相信這樣的事。那是彼得的特權；但保羅特別的職事乃是要按著神所給他的屬天異象，將相信的人建造在一起。神不滿意於祂的子民僅僅相信了，『上教堂』，坐在那裡，聽美好的講章，以為這樣作就是好基督徒，因而就滿足了。甚至對他們所謂的『第二次祝福、』『成聖、』『釋放』這些光為經歷而有的特別經歷，神也不大有興趣。神對祂的子民有比這些更大的心意─就是要得著一個出於天的『新人。』神救贖的目標和目的，乃是要得著作頭的基督和祂的身體教會的聯結，使基督和祂的教會整個組成祂的一個新人，就是『那基督。』
我們要從聖經上找出『那基督，』這對我們很有益處。神心裡惟一所思想的，就是祂的兒子耶穌基督，這是何等神聖！聖經上多次說到『耶穌基督，』但也有很多次只說『那基督。』你仔細查讀就會發現，這辭不僅是說到神的兒子個人的一面，也用來包括與祂一起的人。（特別參看林前十二12。）何等無量的恩典！神要為自己得著許多蒙救贖的兒子，不僅是許多的個人，乃是成為一個聚集的民。這是為著什麼呢？就是要使他們，在祂兒子裡面，並同著祂，成為一個新人─一個聯合的整體，在其中藉著一切屬人的生命，彰顯神那可稱頌之兒子屬天的性質，以及生命和榮耀。
那就是神偉大的目標；保羅特別蒙神呼召來作那奧秘的管家，要將這奧秘宣揚出來，並把祂的子民帶進其中。我們這樣說，一點也沒有意思貶低彼得的職事。我們沒有含示說傳福音不該有崇高的地位。但我們都需要看見，保羅特別的職事是彼得職事必要的補足。保羅比彼得往前，但這不是拆毀或貶低彼得的職事。甚至彼得弟兄因著他自己對神『靈宮』（彼前二1～9）不斷增加的領會，也承認在這點上保羅多少是比他往前的。我們最好讀一讀彼得後書的末了幾節，他說到所賜給保羅的『智慧，』又把保羅的著作與『別的經書』歸為同一類。他這樣作也許需要恩典，但他已經到了一個地步，看見在神的計劃裡，保羅的教訓的確是他本身教訓的補足。
保羅說，『若不傳福音，我便有禍了；』（林前九16；）他尋求神的幫助，要把福音傳到羅馬世界最遠的界限。但是無論傳到那裡，他都不停在傳揚的初步果效，他總是在聖徒身上貫徹到底，要達到福音更進一步的目的。因為他基本上乃是一個建造者。的確，就如他自己所說的，他是一個『工頭。』（林前三10。）他立了根基，就是耶穌基督，然後又往前，在這根基上建造。他堅持說，他若企圖在別的根基上建造，就完全失去資格了。但即使根基的問題解決了，他看見建築的特質也很重要。你如何建造，用什麼材料建造，是大有關係的。在神的家裡沒有劣等的贗品或代用品。神要祂的子民在愛裡結合一起，聯絡、建造成為在主裡的聖殿，並結合起來以彰顯、展示祂兒子的榮耀。那就是保羅藉著他的職事，擺在我們面前的目標。他那歷經許多事故的一生所留下的功課，以及他許多著作一切豐富的貢獻，包括了範圍廣圍的時間、空間和行動，都是為著這一個目標：使基督得著祂為其受死的榮耀教會，歸祂自己。
『補網』
然而後來卻出現了阻礙和挫折。在腓立比書，保羅告訴我們這事的原因。『別人都求自己的事，並不求耶穌基督的事。』（腓二21。）過不久他寫信給提摩太，題到在羅馬一個省分的聖徒說，『凡在亞西亞的人都離棄我。』（提後一15。）這些亞西亞的信徒是誰呢？必定就是主自己在啟示錄裡所質問的那些人。啟示錄是寫給亞西亞省裡七個代表的教會，我們相信，那七個教會的屬靈光景，正是這整個時代裡眾教會的典型。（啟一11。）因為在神眼中，新約頭一段時期裡的眾教會，似乎已經偏離了祂的標準，失去了神聖的目標。
在這時刻神把約翰呼召進來。在那時以前，最少就著新約所記載的來看，約翰一直是留在幕後的。但如今保羅過去了，主就顯明祂職事裡更往前的器皿，在他身上有一個新鮮、明顯的著重點，以應付新的需要。
約翰的職事與彼得的職事很不同。約翰不像彼得那樣，個別的或獨特的接受了使命，要起始一些事情。就著聖經的記載，主起先使用約翰，只是要他在彼得旁邊協助他。主也沒有明顯的托付約翰表明教會奧秘的工作。無疑的，他與別的使徒一樣，與教會的根基有關，（弗二20，）但在這一點上，他的呼召也不怎麼獨特。在道理一面，他對那借保羅所賜的啟示沒有加添什麼。在保羅的職事裡，關乎神的事情達到了最高峰、最絕對的境界，你無法再改進什麼。保羅所關切的，乃是神格在創世以前所作的神聖定議，要得到完全的實現。這些在祂兒子裡的定議，就是為著人蒙救贖並得榮耀的計劃，神已經在一個接一個的世代裡，一點一滴的揭示出來，直到最後，在這特別的恩典時代裡，藉著祂的基督出生、受死、復活並被高舉，就完全顯明出來。保羅特別的負擔，就是將這計劃完全的陳明出來，並使它完滿的實現在神子民中間。他的工作就是為著我們眾人的益處，將神心中的事表明出來，這些乃是永世裡的事，如今在時間裡顯明出來了。所以，你若要改進神托付給保羅的，你就是要改良神了，那是不可思議的。神的計劃乃是絕對的。
那麼為什麼在保羅之後加上約翰呢？這進一步的職事是為著什麼需要呢？答案就是，在新約時期的末了，仇敵偷偷進到神的家裡，使神自己的子民，救贖的承受者，偏離祂的道路。甚至那些領受了『以弗所』異象的人也失敗了，退後了；確實，以弗所的教會在這樣的失敗上乃是領先的。你若比較給以弗所的頭一封信和第二封信，就是比較保羅所寫的信和主耶穌藉著約翰所寫的信，（啟二1～7，）你就會看見這些人是在那裡。一些可怕的事發生了；如今約翰被帶進來並領受使命，那是為著什麼呢？不是要有進一步的帶領，乃是要恢復。你會發現，在整本新約裡，約翰的職事總是要恢復一些東西。他沒有說到一些驚人、從未發表過的新事，也沒有進一步引進什麼。（雖然在啟示錄裡，他是把已有的事帶到終極的完成。）無論是在福音書、書信或啟示錄裡，約翰的特點乃是要把神的子民帶回到所失去的地位上。
我們再次看到，這與約翰蒙召作門徒時的情景符合。彼得蒙召來跟從主時，他正把網撒在海裡；當神稱保羅是祂『所揀選的器皿』時，（我們推測）他已從事於織帳棚的行業了；而約翰蒙召時又是不同的情景。約翰像彼得一樣都是漁夫，但在他蒙召時，他不像彼得在船上，乃是在湖邊，聖經告訴我們，他和他的兄弟正在岸上『補網。』你要補一樣東西，就是要設法把它帶回到原初的光景裡。事物已經有所損傷或失去，你的工作就是把它修理、恢復；那就是約翰特別的職事。他總是把我們帶回到神的起初裡。
這句話也許需要更完滿的解釋，但我們要留到將來論到這事的時候再說。恐怕有人會認為我們太過強調這三位使徒屬世職業的巧合，我們在此要說，聖經記載這些細節，無疑是照神的主宰，我們只是把這些視為便於繫住我們思想的根據，好幫助我們的心思定准在更大、無限的事上，就是他們各人作為神的僕人所代表的。
因此在我們面前有這三個代表的人物。我們有彼得，首先把人召聚進來；然後是保羅這個智慧的工頭，按照所給他屬天的異象來建造；末了當有失敗威脅的時候，約翰就進來重新確認：原初的目的仍然在望，在神心裡從未放棄過。神仍要達成祂的心意，祂的心意從未改變過。
我們以上所說的，實際的點乃是，需要有這三個互為補足、彼此相關的職事，使教會得以完全。需要彼得的職事，在既定的情形中起始一些事情；需要保羅的職事，在那起頭上面有所建造；又需要約翰的職事，在必要的地方把事物帶回，使其合於神原初的目的。很少人會否認，我們今天仍然需要這三個職事；或者說第三個職事，恢復的職事，可能是這世代末了時期最大的需要。所以我們要逐一來看這三個職事裡一些要點的實際細節，特別注意最後一個職事對目前情況所給的含示，這對我們很有幫助。
所以，在下面各章裡，我們要依次來看彼得、保羅和約翰─先看他們這個人本身，然後看他們各具特點的職事，就是起始的職事、建造的職事和恢復的職事。願我們一面看，一面讓神的靈藉著他們，向我們每一個人的心，說出祂自己要向我們說的話。